川崎幸

单恋回廊

[尉狄]终是安好

是大草的失忆梗

同人的第一次7k+献给了尉狄这个冷坑!!!(我也不知道怎么写这么多

隔壁逆向为什么热度高那么多我哭了

说实话,尉迟问出来那句你是何人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在后面回一句“我是你爸爸!”但可能会被打死

总之糖分微量,但刀是不可能的!


        已至深夜,在不知是第几次用冰袋刺激酸涩的眼睛周围后,狄仁杰终于心满意足地搁下了笔,吹熄了蜡烛准备休息。倒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是那一摞摞的公文放在那儿看得他心里憋的慌,非得把处理干净了才安心。

        狄仁杰闭着眼躺在榻上,窗外细雨绵绵,那声音一层叠着一层,倒也不觉得吵,只是屋里黑压压地,不知是不是熬夜的缘故,他莫名觉得心里像是焦躁,又像是慌乱,胸口仿佛压着什么睡不安稳。意识似是沉下去了,可又总觉得没睡着,接着便隐约感觉见门外交错的脚步和着叫喊声烧开的水一样扑了出来。

         有人在外面喊着“狄大人”,应该是属下,狄仁杰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正想着起来看看,突然传入耳中的一句话让他猛然一惊,像是被人从水底硬生生地给扯了出来,回过神来已翻身坐起:

        “狄大人!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尉迟大人遇袭,已昏迷不醒半时了!”

        狄仁杰愣在那儿。窗外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只觉得阴沉沉一片,天空被雨幕遮着不知延伸到何处,倒是皇宫的方向一片火光,像是被水晕了颜色看不真切。

        他没有戴斗笠,雨打在身上也不觉冷,策着马一路狂奔,宫门口的守卫本想阻拦却被他丢出来的大理寺卿的官牌正砸中鼻梁。宫道两旁满是护卫在来回奔走,一路上燃烧的火把在雨中张牙舞爪,看在眼中甚是狰狞,仿佛他这走的不是宫道,倒像是去罗煞殿的路。宫女们也被叫了起来,成群结队地往主殿赶,来来往往全是人。他不知自己心里是着急还是担心,但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想,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武后的殿前。

        像是知道他要来,门口直接放了行,武后坐在座上等他,皇上也在,正吹凉了一盞茶递过去。周围一片被打翻的桌椅还没来得急收拾,柱上也布满了刀剑的划痕。

        “陛下,天后。”狄仁杰行了礼,不说话。

        武后似乎也很疲惫,面容上一丝惊吓犹存,叹了口气,没有怪罪他衣衫尽湿弄脏了殿内,也没有为难,直接挥了挥手让她的女官去带路。已行至门口,突然又开口道:

        “今夜宫中遇刺,人已被尉迟抓了,晚些会送到你大理寺那儿,给我好生伺候。”

        “……是。”

        那女官在前面走,挑在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灭,断断续续说着今天晚上的刺客:“正好尉迟大人带着人在夜巡,发觉不对便前来察看,怎么就直接在天后殿里打了起来,那贼人势单力薄,夺路冲出殿外欲逃,尉迟大人竟独自一人追了上去……”

        雨水从房檐潲了进来,又顺着狄仁杰一侧的胡子往下滴,可惜他的衣服早已湿得不能再湿,否则还能给这细雨一番表现的机会。狄仁杰对宫内并不熟悉,只是隐约觉得这走的似乎是去偏殿的路。女官带他抄了近道,没什么人,灯火也少,他觉得自己眼前只有那浮动的烛光,上上下下在前面引路,他盯着那团火入了神。

        “……谁料那暗器上涂着毒……狄大人?请往这边走。”女官见狄仁杰突然停下,便唤了一声,她手指的方向已经可以看见一处灯火通明的偏殿。

        狄仁杰突然明白了,他既不担心也不着急,扼着他不能呼吸的,是满心的害怕。他不知道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敢妄加猜测,生怕祸从口出。中毒?昏迷不醒?自从他认识尉迟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想象不出“大唐打架第一高手”会如何被打击至此。他害怕尉迟就这样一睡不醒,害怕自己无能为力,也害怕见到他。

        这样可不行。狄仁杰突然笑了起来,自己何时这样胆小怕事了,尉迟可不能用常人眼光去看的,万一他醒过来知道自己竟然不信他,肯定跳起来跟自己吵。

        “哎,大人,伞!”“不必了!”

        狄仁杰朝那偏殿跑,远远地就看见门口围着一群金吾卫,进进出出的全是太医。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推门准备进去,可门推开的那一刻他还是条件反射地闭了眼,顿了一顿,才跨进门槛。

        第一眼就看见尉迟那一头红发铺在被褥上,他这幅披头散发的样子自己倒是没见过,总觉得跟平日相比多了几分妖异,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那些头发平时都好好地束起来藏在官帽里,还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颜色。只是额头上缠着的一圈纱布有点煞风景,靠得近些了,才发现那纱布底下还隐隐渗着血,双唇也微微发紫,脸色铁青。

        “毒怎么样了?”狄仁杰问一旁的太医。

        “已解了大半,这剩下的老臣也无能为力,不过应该并不碍事。”

        狄仁杰向来最信不过太医,这些个老家伙,小打小闹倒是可以诊治一二,可这一旦碰到疑难杂症怪病奇疾就见识短浅了。毒这种东西,他们接触的最少不过,若是连这帮太医都能解的毒,叫上沙陀岂不更是万无一失?刚才自己来的匆匆忙忙,这时候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时那太医又说:“只是导致他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应该主要还是头上的伤,弄不好可能影响还有点大。”

        “什么影响?”狄仁杰立刻抓住太医。

        “性情大变,或者记忆缺失,甚至就这么一直睡着都是有可能的。”太医被狄仁杰的眼神吓了一跳,摆摆手示意先放开他,“主要还是靠他自己恢复,我们也只能开点方子从旁辅助,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

        狄仁杰觉得尉迟最不缺的就是造化。可是造化弄人这个词也不是虛得来的,他只想着尉迟能逃过这一劫,以他的个性,抱负比他那两柄刀还重,定是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躺着的。

        外面传来沙陀扯着嗓门的大喊:“老狄!”接着门就被推开,可他一进来立马就收了声,踮着步子走到床边,盯着尉迟看。

        “如何?这毒?”狄仁杰看沙陀摸了脉又翻眼皮的,上下查了个遍,心里替尉迟惋惜,这人昏着就是得受沙陀折腾啊。

        “哎呀简单,给他灌几剂汤药身上扎两针再放个血就完事。”沙陀找来纸笔写了个方子,往边上的老太医手里一丢,“你,照着这个去抓药,多抓点啊,多抓点,要好几天的。”

        那老太医捧着药方愣了两秒,气得吹胡子瞪眼,怕是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还当着面打他的脸,手指着沙陀“你,你”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你什么你,天后肯定给你们下旨了吧,要把老芋头给医好。不想掉脑袋就赶紧去抓药。”把太医打发走,沙陀扭头又跟狄仁杰说:“这宫里的药材肯定比外面好,咱们多搞点,能捞多少是多少啊。”

        “我看想掉脑袋的是你。”狄仁杰笑着点了点沙陀的脑门。沙陀一来,他竟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好像尉迟只是真睡着了躺在那儿,听到声音就立马睁眼嫌他们聒噪。

        两人坐在尉迟的床边,又安静了下来。平时沙陀和尉迟一见面就好吵架,这回没人跟他吵了,便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不说话。狄仁杰摸着尉迟头上的纱布,听到沙陀嘟囔了一句:“这老芋头还挺拼命,里里外外全是伤。”

        刚才狄仁杰从金吾卫处听说了,那刺客早在外面布了暗器机关,明枪易躲暗剑难防,纵是尉迟也没有从槍林彈雨下全身而退的本事。“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大人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刺客被飞石索缚住了手脚正在那解呢,赶紧就过去把他给制住了。”

        虽然现在尉迟穿着中衣,可还是能隐隐看到下面一层一层的纱布,叠放在一旁的外袍也满是刮痕,大大小小,沾在上面的血若不是已经干硬,否则混在黑色的衣底上根本看不到。

        何必如此心急呢,我知道你轻功好,可这不是踩着去送死用的啊。狄仁杰衣服还是湿的,就靠床在地上坐着,拉过一缕尉迟的头发在手上绕圈,觉得没意思又拿去戳尉迟的脸。“现在倒好,躺在这儿跟木头一样,抓个人送到我那儿是什么意思喔,在大理寺待了这么久,可我打赌那上刑的技术还是没你高明。”可惜,等你好了那人肯定早没了。

        等太医包好药送来,沙陀便招呼了几个人把尉迟抬上马车准备带回大理寺。金吾卫们本来不让,没想到沙陀火气大得很,直接就凑到脸上骂:“放你们那儿能治好吗?啊?清醒点,我难道还比不过那些庸医吗,看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能照顾好老芋头?怕是连自己老婆的泡澡水都没烧过!”

        可能是没见过沙陀这么凶,那帮人都被吓住了,直愣愣地看着沙陀把他们老大带出了宫。

        回了大理寺,沙陀就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狄仁杰不懂医术,也没去打扰,径直去了关押了刺客的地方,几个人正在上刑,逼问他的主子是谁。他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出去,然后在那刺客对面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你还挺厉害嘛,能把尉迟伤成那个样。”聊天一样的语气。

        刺客没说话,不过他也说不了话,为了防止他自尽上下牙被架起来了。

        “唉,尉迟这个人呢打架喜欢光明正大的打,耍小计俩的他都看不上。不过兵不厌诈嘛,能给他多点经验也是好的。”狄仁杰说着说着就开始用长柄夹拨弄边上的烙铁,结果被烫了一下“嘶”地一声抽回手。

        刺客就在那冷冷的看着,半晌,不清不楚地冒出来一句:“你是皇上一党。”

        狄仁杰顿了一顿,抱着手转向他:“我不是哪一党,我只是想为了这个大唐。”平定冤屈,匡扶正义,希望这个盛世能延续。他知道那刺客想说什么,他也知道逼着他选一派容身的那一天肯定会到来,但在这之前,还是先但求一日安稳吧。

        “哼,杀不了武后,能伤伤她心腹的元气也是好事一桩。”

        狄仁杰想,若不是他会读唇语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这下倒好,人人都知道尉迟忠义孤胆真心可鉴了,往后肯定还会有不少反对天后的人来找他麻烦。

        但是天后还是很喜欢他的,狄仁杰又想。应该不想让他过多涉险。

        “你说你当时要是就这么直接逃了,也不至于这种下场,刺客怎么都是死脑筋。”尉迟也不会伤成这样。

        “算了,我只负责查案,拷问什么的我是一窍不通。你应该还能再活几日,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死才舒坦些吧。”狄仁杰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吩咐属下“别把他折腾死了”,便立刻开始着手调查那刺客的来路。

        有钱有权又对宫内熟悉的,不是朝内重臣就是皇家亲属,明着暗着反对天后的也就那几个。狄仁杰想着要么先派人一起监视起来,这边人被抓了肯定慌得不行,早晚会露出马脚。

        隔了几日,尉迟体内的毒是清干净了,身上的伤也已愈合得差不多,可就是不醒。他已经被从沙陀的医馆移到了狄仁杰那儿的一处空房,狄仁杰每天除了公事就是坐在旁边看着他,也方便照顾。

        那天半夜,狄仁杰猛地惊醒,外面并没有下雨却觉得身上湿热得难受,风一吹后颈也凉嗖嗖的,一摸额头,才发现那上面细细密密全是冷汗。看起来是不知何时扒在桌上睡着了。他扭头看床上的尉迟,只觉得他面容安稳,安安静静的。头上那伤在换药的时候他看过,就像是给什么钝器狠狠砸了一下,伤口不大,却触目惊心。现在挺好,已经结痂了。

        你就这样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狄仁杰想。

        他去取了帕子沾湿了给尉迟擦擦脸,然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身准备回房睡,突然又蹲下去,睁大了眼睛贴到尉迟边上看。肯定不是眼花,刚才尉迟好像有动静!

        狄仁杰盯着尉迟,发现他两只上眼睑在微微抖动,睫毛轻颤,然后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又一点一点露出下面蓝色的瞳仁。

        “你醒了!”

       尉迟缓缓把脸转向传来声音的一侧,眼神里没有忻喜,没有惊讶,没有茫然失措,只是淡淡开口,因缺水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是何人?”

        好家伙,你还真给我整失忆这一出。

        ……

        一听到尉迟醒了全都一骨碌爬了起来,现在几个人正坐在屋内围了一圈,挨个儿向尉迟提问。

        “那我呢,我是谁?”沙陀指着自己的鼻子扒在尉迟跟前。

        尉迟皱着眉头,看着沙陀的脸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狱医底下的医工?你不是原来有辮子的吗?等等等,别凑这么近,我可不记得跟你有多熟。”

        “医工,还医工呢!”沙陀不高兴了,拉过狄仁杰往他脖子上一架,另一只手猛拍他的胸口差点没把狄仁杰拍背过气去:“我现在可是老狄的得力小助手!”

        “那不也还是医工。”

        “老芋头,你还真失忆了啊!”沙陀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又支起身恶狠狠地看尉迟:“不过说话还是一样欠揍!”

        一旁的邝照也掺和进来,满脸期待地伸着脖子,眼晴里都能蹦小星星:“老大还记得我不?”

        “你是邝照啊,天天跟我边上,也没见你轻功有长进。”尉迟喝了口茶,眼神扫了一圈,落到狄仁杰身上,开口正想问,水月啪地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往桌上一拍:

        “那老娘我估计你也不认识了?”她扬了扬下巴,看尉迟一脸镇定地继续喝茶,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凑过去搭上尉迟的肩膀,冲狄仁杰那边撇撇嘴:“想问他?”

        尉迟没说话,眼神却慢慢飘到一边。

        “哼,”水月斜着眼笑,“他可是你相好呢。”

        “噗——”沙陀一口水喷了出来。

        尉迟愣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狄仁杰捂着脸开始揉额头,没接话,只是无奈道:“水月,你别捣乱。”他闭着眼想了想,不记得他,却记得沙陀和邝照,那……“神都龙王案,还有印象吗?”

        见尉迟摇头,狄仁杰差不多明白了,应该是在他来洛阳之后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他突然觉得有趣,龙王庙掳花魁一事的时候,尉迟刚见到他也是问了一句“你是何人”,眼波流转似笑非笑,脸上又带着几分傲气和挑衅。他就想这人可真好看,自己刚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实在是不太好,还有自己的帽子是不是歪了?他后来怀疑尉迟说把他带回去重刑伺候是故意整他。现在又回到了一开始,尉迟又重新问了自己是谁,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是什么印象。

        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开始陈述事实:“你现在是金吾卫上将军,和我们大理寺联手查了好几桩大案了。”可恶啊,他也好想知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从二品了是什么感觉。

        没想到尉迟还是那副表情看着他,弯着嘴角问:“你是我相好?”

        他这话一问,一屋子人都扭头看着狄仁杰。狄仁杰张了张嘴,半天才终于想起来怎么说话似的:“一个两个的,都瞎猜什么呢,虽然我们关系是比较好没错……”但是这赶着尉迟失忆的当口,就算他想当开个玩笑承认了都很难办啊!之前水月半开玩笑他还可以选择性忽视,可一旦是从尉迟嘴里问出来,他就很想回一句“那还能有假”,若是平时两个人肯定打闹着就过去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说不准尉迟怎么想的。

        “算我求你们就别揪着这个词不放了。”狄仁杰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八卦两个字都要写在脸上了,给他们这一搅合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本来想讲什么。

        “总之你这失忆只是暂时性的,但谁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狄仁杰低下头,又笑着补了一句,“幸好也只是失忆,没有更糟糕。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就此醒不过来了。”

        尉迟看着眼前那人,一脸的如释重负,可他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出来个影子,但他的样子好像就印在自己的眼睛上,一眼望过去,虽然叫不上来名字却想对他笑。刚才故意问那一句也是想看他反应,眼看他想要应下来,又不知是心虚还是顾虑地往自己这儿瞟了几眼,结果又绕个圈挑开了话题,倒是有趣。尉迟记得清楚,自己刚醒过来就看到他蹲在边上,手里还拿了块帕子,眼睛里的期待和欣喜一层叠着一层。自己若是没有失去记忆的话,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狄仁杰眼一抬见尉迟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咳了两声:“我得再回去睡半宿,明天一早还要进宫面圣。”

        “老狄你赶紧去睡!”沙陀连拖带拉地把狄仁杰往外推,“老芋头醒了你也该放心了吧,这几天我都怕你过劳猝死。”等狄仁杰出了门又听到沙陀语气不善地在里面嚷嚷:“来来来老芋头,我再给你好好的看一遍,免得你再出什么岔子又得让老狄担心……”

        第二天早上,狄仁杰和尉迟一起去了皇宫。其实主要还是尉迟的事情,但正好那刺客的来头也有了线索,干脆一起禀报了罢。

        之前尉迟还昏迷的时候,大理寺有人潜入想杀了那刺客灭口,也不知是学艺不精还是毛手毛脚,竟然打翻了堆放在墙角的杂物,噼里啪啦一阵响把守夜的全都引过去了。结果两个人一起被吊在牢里,只不过后面这个骨头没那么硬,没几下就招出了幕后,果真是朝中某个反对武后掌权的大巨。派人去他家中搜查,也搜出了传达指令的密信。

        本来这就已经结束了,可狄仁杰却总是想起先前的刺客。想起他的眼神,赤胆忠心视死如归。他想,尉迟和他只是立场不同,却都是这般忠义的人,走在自己认为是正道的路上,豁出性命。他觉得幸亏尉迟跟了天后,就算伴君如伴虎,可天后也对他喜爱有加,至少……不会有事吧。

       见着天后,上报了刺客的相关事宜,本以为没他的事了,谁料武后又问了一句:“狄卿,听闻尉迟失忆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你?”

        尉迟就在边上,您为何不直接问他?可就算给狄仁杰十个胆他也不敢对着天后问出这话。

        “回天后,上将军已不记得微臣了。”

        “是吗。”不知为何,狄仁杰总觉得天后的声音听着有些高兴。

        “你先退下吧。”

        狄仁杰在殿外等了一时半刻,便见尉迟出来,忙迎上去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了问我身体如何,准了几天假。又说我护主有功,给了赏赐,可我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又说:“你我二人,果真是生死之交?”

        想着以前的事情,狄仁杰笑了起来:“照你这样说倒也对,可要是真打起来,还是你护着我多一些。”

        有时候狄仁杰会想,这个尉迟是自己没有来洛阳之前的尉迟,是还未与自己相识的尉迟,失去了一起经历的那些,可为什么一举一动却完全没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呢?他记得自己刚来大理寺那会儿,尉迟可是处处针对他。人的身体记忆实在是个说不清的东西。

        得了几天休假,尉迟以“现在的自己不记得什么金吾卫”为由,直接住进了大理寺,换来沙陀一脸嫌弃。

        “别指望我给你准备屋子!”

        “你倒是挺嚣张。”

        “好了好了,”狄仁杰站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息事宁人,“正好之前尉迟养伤的地儿还空着,就在我屋边上,如何?”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多讲究的人。”

        大理寺的人有一半都是尉迟的旧部,剩下的因为狄仁杰的关系也都认他。都知道尉迟能打,现在这人又小住大理寺,这帮人逮着机会整天拉着尉迟要比试。虽说是正规的切磋,但说白了就是挨揍,一个两个却乐此不疲,接二连三地上。正巧尉迟躺了那么久浑身僵硬,这又有人送到自己跟前来练手,何乐而不为。

        那日狄仁杰正站钟楼上发呆。

        “狄仁杰。”

        狄仁杰回头看,是尉迟踩着轻功翻了上来。

        跟尉迟相处久了,突然听到他喊全名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喊地这么平静倒也是第一次,若放在以前,肯定又是自己得了线索先他一步惹得他不服,那一字一字咬在嘴里仿佛是什么教人难以下咽的渣子,听得自己那叫一个汗毛倒竖。

        下面的场地上七横八竖倒了一片,都是被尉迟给揍趴下的。他本人倒是很高兴的样子,除了衣服有点乱,连滴汗都未出。

        “我问了一圈,他们都说我们两个原来关系冲得很。不过想想也是,你来洛阳不过三年不到,却能顶了我大理寺卿的位置,你这种人我肯定第一眼就看不惯。”尉迟笑得明朗,似乎失忆了对他来说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而狄仁杰也是个让他感兴趣的人。

        “你跟沙陀两个都喜欢喊我老狄,不过才而立之年,天天这样都给你们叫老了。”狄仁杰想,虽然自己确实也不算年轻了,留着胡子更显老,可他面相看着小啊。

        “听那些人讲一点实感都没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

        ……

        过了几日,不知什么原因狄仁杰又偶感小恙,沙陀取了药箱正给他扎着针,房门突然被推开把他吓了一跳。他骂骂咧咧地抬起头一看,是尉迟。

        尉迟径直走到狄仁杰跟前抓着他肩膀晃了晃:“老狄!老狄我想起来了!”

        “刺客,锏,还有你到现在都不会水,”尉迟满脸都透着急切和高兴,“听说你当时那叫一个方寸大乱,没想到竟然被你照顾了一回,不过我现在是全都好了!改日就再来教你游泳!”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说:“你看看你,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小病,几天就能好。”狄仁杰被他这一闹腾,身体似乎都好了不少,“不过游泳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照你那样教,早晚有一天被你淹死。”尉迟那一套“置死地而后生”的理论他实在是受不起。“哎,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噢,今日我正巧碰到那鲲神驹,正奇怪这马是哪来的,谁料它就带着我往水边跑,直接给我扔进去了。”

        一旁的沙陀突然插了句:“你那是脑子进水,把搭错的筋给正回来了。”

        “我看你是五行缺水,跟水月姑娘也就那样了。”

        “好了好了,能记起来当然最好。”沙陀看着要上手,狄仁杰赶紧拉住他,“不过你要是就这么一直失忆下去,倒也是挺好玩儿的。”

        “你那早晚被人家说成我相好。来老狄,抱一个!咱们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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